由影帝Tom Hanks、大導演Steven Spielberg與鬼才編劇Coen Brothers合作的電影《換諜者》（Bridge of Spies）近日在香港上映，彷彿在提醒觀眾奧斯卡頒獎禮「快將到臨」。在電影完場之際，還讓我想起哲學家尼采曾經說過：「那些與怪物奮戰的人，要注意別讓自己也變成怪物。」
在今時今日的香港，協助新移民爭取人權的人士可能會被標籤為「左膠」。而在美蘇冷戰時期，多疑令國家之間劍拔弩張，人民陷入恐懼。在國家安全凌駕一切的大環境之下，究竟一個替蘇聯間諜辯護的美國律師會有怎樣的遭遇呢？《換諜者》能夠解答到這個問題。
電影改編自真人真事，講述在冷戰時期，一段令人難以置信的間諜交換事迹。主角James Donovan（Tom Hanks 飾演）是一名美國的保險索償律師，他在1957年被律師公會委派成為被捕蘇聯間諜Rudolf Abel（Mark Rylance 飾演）的辯護律師。Donovan 認為每個疑犯，即使是間諜，都應該有權獲得辯護的機會。因此，他接受了這個任務，並開始被千夫所指，受盡白眼。在官司過後，Donovan更被中情局委派與蘇聯和東德談判，以Rudolf 來交換美軍人質……
（劇透慎入）
電影的上半部份主要講述Donovan 打官司的情況，而下半部才是戲肉，講述Donovan 到東德進行談判。在真實的歷史中， Donovan曾經是一位二戰海軍將領，更曾為戰略服務辦公室（CIA 前身）工作，擔任過紐倫堡審判的副檢察官。而電影只是略略交代他過去的事述，純粹將他塑造成一位富正義感的「普通」律師，以增加觀眾的代入感和戲劇性。
堅守信念的「Standing Man」
Donovan最令人敬佩地方在於他對法治和人權的堅持。蘇聯間諜Rudolf被視為美國的敵人，但作為美國人的Donovan沒有被政治和仇恨沖昏了頭腦，仍然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勇於捍衛Rudolf的辯護權，指出政府違反程序公義的問題，彰顯人性的光輝，並與Rudolf建立出一段似是友誼卻非友誼的夥伴關係。
Donovan深信法治制度凌駕一切政治理由，多次與法官和政府人員對抗，曾說出「Let’s show them who we are.」這句經典的對白。他認為美國之所以是「美國」，全賴完善的法治、規則和程序公義。如果因為政治理由而放棄對法治的堅持，美國就變得與敵人蘇聯沒有分別了。另外，戲中還一段講述美國洗腦愛國教育的情節，指出當時美國政府如何妖魔化蘇聯、建立人民對蘇聯的恐懼，反映當時的政治如何干預教育。
協助蘇聯間碟辯護，令Donovan、他的律師樓和他的家人都經歷了很多批評和騷擾，包括收到恐嚇信甚至住宅受到惡意破壞，生命受到威脅。這反映出當時社會上有一部份人被反蘇聯的情緒沖昏了頭腦，在與「怪物」戰鬥的時候，自己也變成了「怪物」。這令人聯想起香港近年的情況，部份反對大陸水貨客的示威者，胡亂指罵途人、飛腳踢人，其行為與「大陸憤青」無異，忘記了甚麼是「香港人」。
在Donovan的積極爭取之下，Rudolf不用接受死刑，改為被判監禁30年。這個帶著「善意」訊息的判刑或許影響了蘇聯，讓蘇聯法庭不敢任意妄為。在執行間諜任務時被俘虜的美軍機師 Francis Gary Powers（Austin Stowell 飾演）只被判監10年，更導致之後出現的交換人質計劃。
冷戰間諜片的新層次
電影下半部的劇情較為複雜，涉及到美國、蘇聯、東西德的國際政治角力，各個國家的「代表」人員均有不同的盤算。而電影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就算你不熟悉歷史，也會看得非常投入。透過大量劇力萬鈞、充滿張力的文戲，以及完美還原當時東柏林的地貌（例如興建柏林圍牆），讓觀眾感受到當時沉重和緊張的政治局勢。
擁有三寸不爛之舌、高超談判技巧的Donovan，寧願違反中情局的指示，堅持要同時拯救被俘虜的美軍機師Francis Gary Powers和意外被抓的美國留學生Frederic Pryor（Will Rogers 飾演），再次反映出主角對人權的執著，希望運用他的權力，把握珍貴的機會，不放棄任何一個生命。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讓觀眾再一次佩服他。
在格林尼克橋（Glienicke Bridge）上最後的一幕，美軍與獲救的人質擁抱，而蘇聯人員則冷待Rudolf。當刻，Donovan凝望著Rudolf被蘇聯人員接收，實在是異常沉重，因為不知道Rudolf將會接受甚麼待遇、究竟交換人質計劃是否反而害了Rudolf。不過，我們可以用Rudolf的口頭禪「Would it help?」來回應Donovan，就算再擔心，對事情也沒有幫助。最後，Donovan對美軍機師Gary Powers 所說：「做好自己就夠了。」反映Donovan將繼續成為Rudolf口中的「Standing Man」，堅持自己的初衷。
最後，《換諜者》擁有奧斯卡級數的導演、編劇和演員，再加上真人真事改編、以戰爭歷史為主題，明顯是一部按著奧斯卡奪獎方式程製作的電影。編劇Coen Brothers與導演Steven Spielberg把冷戰間諜片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劇力萬鈞，還在沉重緊張的氣氛中加入了不少黑色幽默元素，再加上Tom Hanks和Mark Rylance 無可挑剔的演技，估計能夠讓電影獲得來屆奧斯卡「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劇本」、「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攝影」的提名。至於能否獲獎，還要看其他對手的實力吧！
9/10
文：林兆彬
前學聯副秘書長，註冊社工，業餘時事漫畫工作者，自由撰稿人，二次創作愛好者。夢想是能夠讓世界變得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