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腿 》入圍金馬 桂綸鎂、導演張耀升真情剖白：醫院拍攝對生死有所感悟
專訪中問到《 腿 》導演張耀升有關故事創作靈感時，發現原來「尋找腿的故事」係真實發生過，而且仲係發生喺導演嘅父母身上，背負住有種「重臨舊地」嘅回憶，到底導演會點樣處理同拍攝呢段難忘嘅故事？喺醫院拍攝，從中又得到咩感悟？而桂綸美就一改以往形象，飾演一個潑辣嘅角色，佢喺現實中同戲入面角色偏執嘅性格，有冇相似嘅地方？
《 腿 》導演張耀升及女主角桂綸鎂 x Hong Kong Movie 專訪
1. 恭喜入圍金馬獎！兩位對於入圍金馬獎有咩感受？
導演：我自己本身係小說家，以小說家嘅身份攞過文學獎嘅數量都算唔少，所以對於入圍或者得獎嘅感受已經冇以往咁深刻。但係對於今次金馬獎，畢竟係好特別嘅獎項，好多華文電影都會參與⋯⋯ 但今次我比較有感覺嘅部分，反而唔係關於我自己，而係關於楊祐寧（男主角）今次冇入圍，係一件好可惜嘅事。主要係因為喺拍戲過程入面，長達一至兩個月嘅時間，見到楊祐寧每日努力嘅付出，而且非常平凡咁幾乎每一場戲都同導演討論要點樣去演出、對角色嘅詮釋，而且仲表現得好好，佢犧牲咗好多。我本來以為楊祐寧會入圍，結果佢冇，我覺得有啲對佢唔好意思。所以對於今次提名，深刻嘅反而唔係關於我自己，係關於楊祐寧。
桂綸鎂：今次對我嚟講特別意外，畢竟係我第一次演喜劇，其實係一次幾高難度嘅嘗試。知道入圍之後，感覺好似自己一個辛苦摸索嘅過程被其他人見到了，然後好溫暖咁擁抱我一下嘅感覺。當然都係非常之榮幸，多謝金馬獎嘅鼓勵。
2. 桂綸鎂一改以前形象，會唔會有咩困難？係點樣摸索呢個潑辣嘅角色？
桂綸鎂：其實我一直以嚟接演角色嘅時候，都唔太會顧及所謂形象嘅問題。而係角色嘅生命力，佢嘅歷程，佢經歷咩事，用咩方法去解決，一個鮮活嘅人物總會令我心動。今次呢個角色，我喺佢身上見到好多現實生活中，女性喺一啲著急，或者一啲想同人講道理但溝通唔到嘅情況下，情緒比較歇斯底里嘅狀況，或者係大家所謂潑辣嘅一面。所以我睇呢個角色嘅時候，覺得可以對應到現實生活中好多女性嘅形象，無論係我哋有時喺新聞見到女性，或者係我生活中見到嘅阿姨、朋友嘅媽媽，佢哋有時都會有情緒比較激動嘅時候。所以我係透過呢啲生活中接觸到嘅形象，仲有對佢哋嘅感受，去理解同演出呢個角色。
3. 導演您本來係文字人，寫小說、劇本居多，點解今次會想自編自導？
導演：我本來都有做過導演，不過之前拍嘅係電視電影，或者係自己製作動畫。做導演係我由細到大嘅願望，係喺好細好細個嗰陣，只係當時冇咩渠道可以拍電影，於是我就先喺「紙上拍電影」— 開始寫小說。寫小說嗰陣，腦入面諗嘅都係一啲場景、畫面、剪接的手法，所以後來有一啲導演睇完我嘅小說之後就覺得好有電影感，想搵我做編劇，我就係咁慢慢一步一步來。雖然好早就想做導演，但呢件事確實係好難，我都用咗好長好長時間，先覺得自己準備好。
4. 故事的靈感是來自？為甚麼是腿？是國標舞？
導演：故事嚟自真實故事 — 我媽媽喺我爸爸過世之後，將我爸爸條腿搵返嚟嘅故事。呢個係真實發生過嘅，嗰陣喺醫院入面都經歴咗好多困難，因為冇人幫我媽媽，佢挑戰咗好多人，說服咗好多人，最後先終於搵返我爸爸條腿。但係我爸爸媽媽之間，愛情嘅成分係比較少的。所以喺重新創作呢個故事嘅時候，有思考到如果要令一般人容易啲接受同明白呢一個咁奇怪嘅故事的話，咁我哋應該要有一個「一般人都能感同身受嘅東西」，所以我哋選擇咗「愛情」。至於點解係國標舞呢，因為如果腿對佢哋嚟講係非常非常重要的話，咁「腿」必須係佢哋人生中非常重要嘅轉捩點。要將呢個功能放到最大，我諗最好嘅就係跳舞；如果要揀舞蹈嘅話，與其揀芭蕾或現代舞，國標舞我覺得更加適合。因為國標舞係男女雙方，一進一退，華爾滋又係國標舞之中最講求氣質嘅舞種，亦代表兩個人對於未來嘅嚮往，所以最後揀咗國標舞。亦因為揀咗國標舞之後，就令故事入面「腿」、「愛情」與「尋找自己」串連得更緊密。
5. 電影角色為拿回先生的腿十分堅持，這個角色的性格和您本人有相似的地方嗎？還是完全不一樣？
桂綸鎂：如果係對物件嘅執著，我其實冇。因為我成日都唔見嘢，我會幻想嗰樣嘢想去旅行，例如我有樣嘢喺巴黎唔見咗，我會諗其實「佢」想住喺巴黎，會用一種方式解釋。我唔會執著一定要搵到某件物件。但我諗錢鈺盈咁堅持要搵返老公隻腳，某部分係佢心入面覺得，透過搵呢條腿，好似搵返最初嘅愛，亦喺搵腿呢個過程中梳理好呢段關係，面對自己嘅感受，真真正正去接受老公嘅離世，係一個告別嘅過程。如果我有個心願想完成，都會諗辦法達到。
6. 電影有大部份時間都在醫院裡拍攝，有甚麼困難或難忘的事？
桂綸鎂：有一幕係拍我入醫院嘅戲，我同攝影師必須喺真．醫護人員、病人之間穿梭，因為鏡頭好隨機，又係一鏡到底，好考驗現場真．醫護人員嘅反應。
導演：拍攝途中，因為所有嘅資料搜集、溝通都已經做完，我覺得難忘或困難係喺拍攝前資料搜集嘅部分。我喺醫院裡面幾乎係喺最頂樓到地下室，全部都去訪問過，全部都做過資料搜集。喺咁短時間入面，對整個醫療體制做資料搜集會發現，醫院對於生同死有一個剎那間嘅態度改變。人仍然活著嘅時候，就算係幾緊急、危急嘅病，就算病人係幾咁接近死亡，都會有一套對於活人嘅醫療方式，而且通常愈接近死亡嘅病人，受到照顧愈多；一旦死後，就係另一種完全唔同嘅處理方式，死咗嘅人冇生命，可能佢嘅肢體去到病理科，屍體去到太平間，然後送去殯儀館，醫院嘅處理方式同態度係完全唔一樣，生與死就只係一線之隔。有啲人會選擇將屍體捐出，用作人體解剖，呢個又係另一種處理方式。所以喺醫院資料搜集過程中，發現原來我哋對於人嘅身體有咁多唔同嘅睇法。活著嘅時候，死去嘅時候，死去一段時間之後，都有完全唔一樣嘅睇法，反映出面向非常非常嘅廣泛，令我好難忘，就好似人同人之間並唔只係「在與不在」嘅差別，係存在好多好複雜嘅東西。
7. 楊祐寧飾演的角色其實是一個大渣男，愛著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滿痛苦，是怎麼去了解、詮釋那份愛？
桂綸鎂：其實我覺得我嘅角色錢鈺盈，喺開始愛情嘅過程，就有發現鄭子漢自己老公係相對天真。結婚後，鄭子漢做嘅種種嘅事其實都源自於佢本質裡過份嘅天真，同埋對人嘅善意。其實佢嘅出發點都係好，只係冇諗到呢啲行為，喺錢鈺盈身上變成一個負擔， 一直要幫佢解決問題。我覺得佢兩個之間嘅愛，好似我哋上一輩嘅父母，喺傳統價值觀念下嘅二人關係，好多問題都唔會正面面對，唔會充分溝通，但對婚姻關係又會有一種期待。所以上一輩嘅婚姻關係，好似無論遇到幾大困難，都冇想像中咁易分開。對錢鈺盈而言，佢心入面都一直睇到鄭子漢最原本、最可愛嘅本質，但自己亦無能為力去面對呢啲問題同狀況，甚至有啲唔敢面對。但佢係打從心底愛著最真實嘅鄭子漢。佢希望呢段關係將來有機會改變。
8. 女主角錢鈺盈為先生不惜一切要找回腿，您曾經為另一半做過很瘋狂的事情嗎？
桂綸鎂：我嘅生活都幾平凡，冇大家想像嘅瘋狂事，有時我覺得我嘅生活都幾無聊哈哈。
導演：年輕嘅時候，當然每一個人可能喺感情上面都做過好瘋狂嘅事，而呢種瘋狂應該都係過咗好多年之後，你記返起，然後會覺得自己好傻好蠢，而且通常係而家絕對做唔到嘅事，已經冇可能再發生了。但通常就係呢啲好傻好蠢嘅事，令你諗起自己當時真係曾經不顧一切，喜歡過一個點樣嘅人，為佢做過啲咩。我年輕時做過嘅事情其實好多，所以我而家唔太能夠特別咁舉出某一件事，但係至少，如果人同人相處、相愛的過程不論經歷得幾咁快樂抑或痛苦，過咗好多年之後，如果回想起，有一個瞬間，某一個剎時會令你微笑，我就覺得，唔單只係瘋狂，仲有就係甜美嘅部分。咁就好夠了。
文：Janis H.、VN
